郊宅

郊宅反复横跳废话机

【安狐】长冬(上)

断后路+污tag+shi一样的分P+会是一个HE+绝对要写完啊啊啊啊+好像没了

在很不知事的年岁,安迷修便被教导着,要做一个好孩子,做错了后说对不起,不可以撒谎,给哭着的小女孩递手帕,还有,去拿一些糖,去和那个孩子玩一会儿。

    他和那个孩子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原来是什么机关的家属院,因为选地不很好,盖的还是平楼的缘故,慢慢的都被住户卖了出去,再住进了小城里各色活的不如意的人,曾记着那儿的光荣的公交站牌,早被小刀和的过酸的雨沤烂了,加上附近开了菜场,时常有腥气飘来,到后来,就全然只是个杂乱又使人心烦的院子了。

 

 

安迷修在那时还是个有点固执的,很不受同龄欢迎的小孩,那孩子的处境却还要更糟一些。顽童好赖不辨,一二三啊啵呲都没理清,就无师自通的将从父母那儿听来的恶语闲话拿来对人学舌,天真清脆地吐着自己也未必清楚到底是什么的咒骂。

 

 

安迷修不知道怎么做,就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捂住他的耳朵,看着一个个小石子不断地砸在那个阴暗,毫无人气的小房间的纱窗上。

 

 

“没事的,只是起风了,树枝打在窗户上,喀拉拉的响。”

 

 

小孩眼睛很大,金色的,头发很软,雪白的,一直是手脚冰凉,轻的像个娃娃一样。仰起头来听他说话,过一会儿,打起哈欠,说想睡觉了。

 

 

那里,一直空荡,一角支了张大木床,柜子里有书,桌上摆着碗,灯都不常开,更别说烤火器。安迷修手摸在发硬的被子上,想着,睡进去也是要冷醒的,就两个小孩一起钻进去,一个一下一下地拍着另一个的背,哼起南腔北调的儿歌。

 

 

再睁眼时,安迷修已经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脚碰到了一个滚热的暖水袋,厨房传来烧豆角与蒸饭的香气,母亲对父亲轻声说着那个孩子,可怜极了,连同生养他的女人一样。安迷修下床,碰倒了报纸堆,哗啦一响,说话声就停了。

 

 

父亲母亲做过些尝试,叫那个孩子过来一起吃饺子,但从来是没成功的。他一直和“那个女人”一样,无声息地活在最西的隔间,深色的窗帘与紧闭的门之后。唯一一次的走到人的眼前,是在安迷修上小学的第一天,被光刺得皱着眉头,神色恹恹。才到他肩膀的小小一个人,牵着他的衬衣后摆,一声不吭地跟到了教室,又一声不吭地自己走了回去。

 

他被一辆黑色的长车接走,向西的小房间变成这一层住户的杂物间,也是在那之后不久的事。安迷修还是个孩子,每天都是有朝气又多梦的,于是在平时的时候很少想起他来,可每当无事,经过那扇紧锁的门,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脑子里浮出许多的画面,耳边响起许多的声音了。而当他的父母天黑后来寻自己的小儿子,看见他蹲在那个叫鬼狐天冲的小孩住过的屋门外,眼眶和鼻尖全是红的,就一律地默然了。

 

小学语文课本上,有那么一个单元,教人写信的,老师便布置小孩们照着范文格式,写个百八十字,交上去,写的好的还能贴在小黑板上。

 

放学了,安迷修抱着书包回家,想写给鬼狐天冲,要来了一打信纸,从第一张的第二排一直写到了第五张的反面的倒数第三排,揉了揉眼睛,翻了回去,看了前半部分是大段大段的要把手放在荷包里要把脸用围巾包好不然会冻肿冻疼,后半部分是一溜儿的好好读书就能上好学校就能找好工作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一下觉得是很成熟很周到的,只是少点什么,迷糊地半抄了句,亭有梅花树,今已亭亭如益矣*,就举着纸去问爸妈他的朋友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了。

 

至于作业,安迷修写给了班主任,简明扼要地数了班级不文明现象一至八,圆满完成了。

 

他的伙伴的回信来的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早,质地很好的硬浆纸,开头就是,亲爱的安迷修,你好,下一句,我很想念你,希望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比划工整僵硬,像是字典上临摹下来的,接下来空了残留了划痕与水渍的几行,贴着树叶,蝶翅,鸦羽一类的小东西,落款是,你的,鬼狐天冲。

 

以后来的眼光来看,两个小孩,隔着山水时光,翻书挠腮地做了一对笔友,真是颇浪漫的一件事。安迷修不知道邮票的那一头具体的心情,而自己确实每当收了信再拆开,哪怕是仅落了一首小诗在上面,都顿觉胸腔里跳动着的那个地方多了些东西,又少了些东西,只有再一口气填满三张纸,才会宁静下来,然后往上抄几段报纸杂志上的小笑话,伸个懒腰,就放到一边,最后再打开课本温习功课去。

 

与安迷修每次眼光独到精挑细选的其实最不好笑的那些笑话不同,另一个要高明一点,写的多是自己看过的什么杂诗野史的有感而发,哪怕到后来,两个小孩长大了一些,再没好意思说我昨夜又梦到了你苹果般的面颊,繁星似的眼眸,与海歌朝露一样的微笑了,直到他们都有各自的课业各自的生活,往来不再频繁,安迷修寄去的大部分都是小笑话,鬼狐天冲依然在寄来的信中这样写,“麦田和我没有任何关联,真令人沮丧*”。

 

 

 

安迷修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对几何很头疼,因为在干净的几个框架上搭几条本不存在的辅助线把一切搅得一团糟简直太不可理喻了,而它们竟然会平移,会旋转,还会对折!

 

 

严厉的地中海老师把两只三角板教具按在黑板上,展现它们的“动态”,大的那只用它三十度角的那个方向擦着小的那只,木质与粉笔灰刮擦,轻轻的刺啦一声,从讲台下看上去就好像是它将那只小三角尺贯穿了似的。没来由的,安迷修的脑海里浮现了身后那个戴头巾的小子的桌膛里的倒霉花色杂志里的一些画像,以及一团柔软的白发。

 

在他抱着还很小的鬼狐天冲的时候,他低下头就会看到的那团白色。

 

这比什么周测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问的解析图要糟糕一千倍。

 

“喂!”安迷修的后桌给了这个在桌上耳尖红透的趴了两节课的著名怪胎一脚,得了对方啪叽一个橡皮头。

 

“之前有人找,”他想了想,在胸口拿手一比,“这么高。”

 

冲出教室的安迷修被班主任抓个正着,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回了座位,等到他放学跑到小操场上,踩了一脚的细雪成泥,一圈圈绕过去,呵出的霜气凝在睫毛上,鞋袜湿冷粘结,才在一小段待拆的矮墙上看见了拿碎石拼出了哭脸的一个小雪人,而他的朋友并不在那儿。安迷修低头,亲了它一下,疼的针扎似的。

 

再没有信寄来,安迷修寄去的也都石沉海去了。

 

升学,军训,情书,竞赛,备考,所谓的美好青春,安迷修是循规蹈矩的度过的,也曾被记上隔班女生的日记本,扛着盒装奶与饼干箱去敬老院,让校报批出半面的版写这个又拿了航模比赛的前三的三好生,要是说结局的话,那便是他考上了他的第一志愿,将成为未来的安迷修警官了。

 

那所警官学校刚好与他最后能收到的鬼狐天冲的来信的寄件人地址在同一个城市。

 

而当安迷修去找的时候,那里是一栋刚盖好不久的医院,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可以看见许多忙碌焦急的白衣人匆匆走过,总有鸽子落在窗框上,又飞向远方了。

*第一句原句是项脊轩志那句很有名的“亭有枇杷树吾妻死年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小安哥一是抄了个别字把盖写成了益,二是院里没种枇杷种了梅花小安哥就写了梅花上去了。

*第二句是出自小王子,里面那只希望被小王子驯服的,说看到麦田就会想起小王子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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